洛陽

一個深入中國人精神的名字

它曾經(jīng)

是詩、是神話

是無數(shù)人心中最美的城市

（出自宋代朱敦儒《鷓鴣天·西都作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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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樓金闕慵?xì)w去

且插梅花醉洛陽

（雪后老君山，攝影師@史遠(yuǎn)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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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曾經(jīng)代表著中國古代史上

最驚艷的時光

威風(fēng)凜凜的天子駕六

香火裊裊的白馬古寺

以及眾生拜謁的龍門石窟

無不讓人想見當(dāng)年的熙來攘往

（龍門石窟是中國四大石窟之一，也是游客來到洛陽的必去之處，攝影師@許河源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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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它同時

也是一座充滿悲情的城市

它是十三朝古都

無數(shù)次兵燹、無數(shù)次浮沉

令它逐漸沉寂于歷史的煙海中

“若問古今興廢事，請君只看洛陽城”

直到新中國成立后

洛陽才重新找到自己的方向

（洛陽古代城址位置示意，制圖@鄭藝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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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陽！洛陽！

對我們而言

究竟意味著什么？

如今

當(dāng)我們從數(shù)千年的尺度

縱觀洛陽的歷史

就會發(fā)現(xiàn)

它是華夏文明的圣地

也是共和國工業(yè)建設(shè)的重鎮(zhèn)

更是不容忘卻的、永遠(yuǎn)永遠(yuǎn)的

神都

01

華夏之中

事實上

就地理稟賦而言

洛陽在中國眾多古都之中

可謂出類拔萃

從宏觀上看

它居于華夏版圖的中心

北望太行、南連江淮

東臨華北平原、西通關(guān)中盆地

（洛陽區(qū)位及地形示意，制圖@鄭藝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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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從微觀上看

洛陽更可謂“河山拱戴”

包括崤[xiáo]山、熊耳山、外方山、伏牛山等

在內(nèi)的秦嶺山脈

從西方逶迤而來

如同一只張開的巨掌

嵌入洛陽西南

海拔高達2000余米

（請橫屏觀看，老君山日出云海，攝影師@王煜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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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

嵩山立于東部

邙[máng]山臥于北部

如同一道道軍事壁壘

拱衛(wèi)著中間的洛陽盆地

（鞏義市黃河沿岸的邙山風(fēng)光；鞏義今屬鄭州，歷史上曾長期隸屬于洛陽，攝影師@郭少寧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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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從山的指縫中

密密麻麻的小溪汩汩而出

匯聚成伊河與洛河

（在洛陽市區(qū)南郊，伊河穿龍門山與香山而過，攝影師@傅鼎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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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河在洛陽盆地

沖積出肥沃的土地

然后交匯于邙山之南

并注入黃河

（請橫屏觀看，位于洛陽北部的黃河小浪底水庫，攝影師@王煜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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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

洛陽居于華夏中心

且河山拱戴、水源充足、土地肥沃

如此大好河山

只待誰人登臨？

02

王都肇始

讓我們將目光

投向距今5000年前的中國

此時華夏大地

已經(jīng)孕育出眾多史前文明

它們散布各地

燦若“滿天星斗”

而居于洛陽盆地的先民

則利用居于華夏之中的優(yōu)勢

便利地與四方交流

吸收各地的先進文化

（鏤孔陶器座，出土于洛陽王灣遺址，圖片來源@視覺中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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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距今大約4200-4000年前

全球氣候突變

徹底打亂了各地的發(fā)展進程

寒冷干旱席卷了內(nèi)蒙、陜北

暴雨洪澇則襲擊了長江中下游

曾經(jīng)的“滿天星斗”

一時間黯然失色

唯獨包括洛陽盆地在內(nèi)的中原地區(qū)

由于位置不南不北

氣候相對溫和

災(zāi)害程度也相對較輕

而居中的區(qū)位

也使之能與各方長期交流

帶給人們更成熟的社會組織能力

最終得以脫穎而出

（農(nóng)業(yè)的進步也是先民們戰(zhàn)勝災(zāi)害的條件之一；圖為洛陽農(nóng)田春耕，攝影師@李文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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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部落首領(lǐng)

登上可以世襲的王位

建立起高效而穩(wěn)定的新秩序

一個新的王朝國家

誕生了

它被許多人認(rèn)為

是史書中記載的夏王朝

（網(wǎng)格紋青銅鼎，攝影師@丁俊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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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隨著時代推移

王朝權(quán)力愈發(fā)集中

一座新的王都由此到來

王都位于何方？

近年來有許多人猜測

它是位于今洛陽偃師的

二里頭遺址

從外觀上即可看出

這是一座精心規(guī)劃、營建的都邑

縱橫交錯的“井”字形主干道

將城市分割為不同的功能區(qū)

而位于其中心的

則是統(tǒng)治者居住的宮城

（二里頭遺址布局示意，制圖@羅梓涵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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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包括由大殿、回廊、庭院等

組成的王宮與宗廟

以及形如圓臺、內(nèi)有圓坑的祭壇

政令于此下達

人神于此溝通

它們是這座王都的心臟

（二里頭遺址一號宮殿主體殿堂復(fù)原示意，制圖@羅梓涵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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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宮城之外

則是為數(shù)眾多的中小型民居

以及分列南北的各類作坊

以供給整個社會的生產(chǎn)生活需要

這些作坊出產(chǎn)的器物

顯示出它是一個“技術(shù)強國”“制造強國”

人們可以制造

長達65厘米的玉刀

（七孔玉刀，攝影師@丁俊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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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制造出

中國最早的青銅爵和青銅鼎

這是當(dāng)時最先進的青銅器鑄造技術(shù)

（乳釘紋銅爵，被譽為“中華第一爵”，攝影師@范沛卓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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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可以把綠松石鑲嵌到青銅上

制作出綠松石獸面銅牌飾

（綠松石獸面銅牌飾，攝影師@Jimmy的小宇宙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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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一件長達64.5厘米的

綠松石龍形器

更是由2000余片綠松石片組合而成

曲伏有致、光彩照人

（請橫屏觀看，綠松石龍形器，現(xiàn)藏于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，攝影師@李文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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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分量十足、技藝精湛的器物

脫胎于統(tǒng)治者對資源和人口

強大的控制力

因而也成為王權(quán)與秩序的象征

隨著器物向四方流通

其背后的秩序

也在不斷輻射周邊的方國部落

在它們之中形成更緊密的向心力

而這個“心”

便是王的都城

洛陽

（二里頭夏都遺址博物館，攝影師@石耀臣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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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此之后

來自東方的商

同樣選擇在洛陽建立自己的統(tǒng)治秩序

它以今天的洛陽偃師一帶為中心

建城、立國、施政

時長超過百年

（母鼓方罍léi，出土于洛陽北窯遺址，攝影師@李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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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西部的周人

在定都關(guān)中的同時

也對河洛地區(qū)青睞有加

在他們看來

洛陽乃“天下之中”

更利于控制四方

（出自《史記·周本紀(jì)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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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天下之中，四方入貢道里均

因而他們在洛陽盆地

營造東都成周

以此威服關(guān)東，彌補都城偏西的不足

這便是后世“兩京制”的雛形

傳說在此過程中

象征王權(quán)的九鼎也被安置在洛陽

成為成語“定鼎中原”的由來

（何尊出土于陜西寶雞，其內(nèi)的122字銘文提及周武王籌建洛陽一事，稱之為“宅茲中國”，這也是“中國”一詞最早的文字記載，攝影師@動脈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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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周末年

周平王為避犬戎之患

離開關(guān)中、遷都洛陽

開啟了長達500多年的東周王朝

（建于東周王城遺址之上的王城公園，攝影師@李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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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周時期

諸侯并起、禮崩樂壞

群雄“問鼎中原”

但王都的洛陽

仍是全國經(jīng)濟往來、文化交流的中心

（青銅齒輪，出土于東周王城遺址，可能為機械制動裝置，攝影師@李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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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

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

公元前221年，秦統(tǒng)一六國

公元前202年

劉邦建立的漢朝定都長安

來自關(guān)中的力量

打造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封建大帝國

曾經(jīng)的王都洛陽

又該何去何從？

03

走向神都

公元25年

剛剛建立的東漢政權(quán)

結(jié)束了長期的戰(zhàn)亂

再次面臨都城的選擇問題

洛陽因居中的位置

便捷的物資供應(yīng)等原因

再次脫穎而出

成為中華帝國的都城

（新安縣函谷關(guān)遺址，系漢代函谷關(guān)之所在，攝影師@李文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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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

至曹魏、西晉

近300年的時間內(nèi)

洛陽雖歷經(jīng)多次戰(zhàn)亂破壞

卻長期作為王朝統(tǒng)治的中心

（曹魏白玉杯，出土于洛陽澗西，現(xiàn)藏于洛陽博物館，攝影師@張艷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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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493年

就連由鮮卑人創(chuàng)立的北魏

也將都城從大同遷到華夏中心的洛陽

以便實施漢化改革

這一時期

洛陽文化繁盛

曹植創(chuàng)作《洛神賦》

虛構(gòu)自己與洛水女神相戀

極盡想象之能事

（《洛神賦圖》為東晉顧愷之根據(jù)《洛神賦》所作，圖中版本為摹本，系遼寧省博物館所藏，攝影師@張艷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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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晉文學(xué)家左思

在洛陽創(chuàng)作名篇《三都賦》

引發(fā)全民傳抄，紙價上漲

是為“洛陽紙貴”

（位于孟津的龍馬負(fù)圖寺，據(jù)傳始建于晉，為伏羲氏的祭禮之所，攝影師@許河源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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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傳入的佛教

則與統(tǒng)治者的需求結(jié)合

在洛陽大建佛寺、開鑿石窟

中國歷史上第一座官辦寺院白馬寺

于東漢時期在洛陽建立

被認(rèn)為是中國佛教的“祖庭”

（白馬寺，攝影師@丁俊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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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朝名著《洛陽伽藍記》

更是贊嘆北魏洛陽佛寺

曾一度多達一千余座

包括中國佛教史上最宏偉的木構(gòu)建筑

高度超過120米的永寧寺塔

相比之下

中國現(xiàn)存最高的古代木塔應(yīng)縣木塔

也只有67米高

（永寧寺塔出土泥塑人面像，攝影師@李文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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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于洛陽南郊的伊闕

伊河經(jīng)此流過

從北魏起開始在兩岸山崖上

開鑿洞窟

是為龍門石窟

如今

這里密布著各時期2300多個洞窟

共有10萬余尊造像

它們年代不一、形態(tài)各異

或顰或笑、栩栩如生

（請橫屏觀看，龍門石窟西山側(cè)全景，攝影師@孫業(yè)林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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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到了隋唐時期

空前龐大的領(lǐng)土疆域

和空前發(fā)達的社會經(jīng)濟

要求國都有著更強的

控制力和承載力

擁有更強防御能力的長安

區(qū)位相對偏西、物資轉(zhuǎn)運不便

而交通便利的洛陽

卻在軍事防御上弱于長安

于是

隋唐將西周兩京制發(fā)揚光大

以長安與洛陽為雙都

互為主輔、互相依憑

兩座城市也各自迎來了

古代城市發(fā)展史上最輝煌的巔峰

（隋唐“兩京制”實施示意，制圖@羅梓涵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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隋煬帝更是開鑿

以洛陽為中心、長達5000余里的

隋唐大運河

使洛陽成為全國水陸交通中樞

（隋唐大運河示意，制圖@鄭藝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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隋唐洛陽城

跨越洛河兩岸

呈現(xiàn)基本規(guī)整的正方形

11條南北大道

與11條東西大道縱橫交錯

劃分出100多個里坊

（隋唐洛陽城布局示意，制圖@鄭藝&cc&雨菡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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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對皇城南門的天街

寬達百米

道旁遍植櫻桃、石榴

（定鼎門是隋唐洛陽外郭城的正南門，圖中為復(fù)建建筑，攝影師@唐振明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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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城以東還專門建造

大型國家儲糧中心

面積高達43萬平方米的

含嘉倉城

（除含嘉倉城之外，洛陽城內(nèi)外還遍布許多糧倉，圖為位于今洛陽市小李村的回洛倉遺址，攝影師@黃政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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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至武則天于洛陽登基稱帝

將其改為神都

城中大興土木、增筑宮殿

又拓建各色園林

據(jù)傳牡丹就從此在洛陽流行開來

而最浩大的工程

莫過于明堂

它是洛陽宮城的正殿

臺基為八邊形

下層為正方形，代表一年四季

中層為十二邊形，代表一日十二時辰

上層為二十四邊形，代表一年二十四節(jié)氣

（明堂初建于武則天稱帝前夕，毀于玄宗朝，圖為今洛陽明堂天堂景區(qū)內(nèi)的明堂，高度大小不同于武周時期，攝影師@唐振明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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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外

則在龍門開鑿著名的盧舍那大佛

整個佛像高達17米

面帶微笑，令人敬而不懼

為唐代雕塑的極高成就

（盧舍那大佛，攝影師@紀(jì)睿泓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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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陽城內(nèi)

各行各業(yè)云集能工巧匠

陶瓷器、漆木器、金銀器

俱是物華天寶

（精美的唐三彩，均藏于洛陽博物館，攝影師@焦瀟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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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域的胡商

也帶著他們的香料珠寶到來

作為絲綢之路起點之一的洛陽

早已是國際大都會

（大秦景教經(jīng)幢，出土于洛陽李樓鄉(xiāng)，攝影師@李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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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世的一切

如夢似幻

然而

隨著安史之亂爆發(fā)

驚破霓裳羽衣曲

洛陽城也從此由盛轉(zhuǎn)衰

“洛城一別四千里，胡騎長驅(qū)五六年”

詩人杜甫由洛陽西行

夜宿新安縣石壕村

卻遇到官吏夜晚在村中抓壯丁的場景

（出自杜甫《石壕吏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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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投石壕村，有吏夜捉人。

老翁逾墻走，老婦出門看。

吏呼一何怒！婦啼一何苦！

晚唐詩人韋莊與愛人離別

愛人依依不舍

“勸我早還家，綠窗人似花”

然而最終卻只能是

“洛陽城里春光好，洛陽才子他鄉(xiāng)老”

（終唐一世，文人墨客多會于洛陽，其興衰亦見諸詩篇，其中又以白居易寫洛陽最頻；圖為白居易墓，位于伊河之畔的香山上，攝影師@李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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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而后

持續(xù)的動蕩、過度的開發(fā)

令洛陽每況愈下

作為中國政治、文化中心上千年的它

就這樣開始走向衰落

雖然五代時期

后梁、后唐、后晉短暫在此建都

雖然北宋時期

洛陽仍是頗有規(guī)模的大城

仍是文人匯聚、文化昌盛

（洛陽是北宋理學(xué)大師程頤與程顥的故鄉(xiāng)及講學(xué)之地，圖為洛陽嵩縣的兩程故里，攝影師@石耀臣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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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隨著江南經(jīng)濟的持續(xù)繁榮

國家的政治中心也東移至

水運交通條件更好的開封

此時的洛陽

已無力擔(dān)負(fù)一國之中樞

無數(shù)人唏噓感慨

人們吟唱洛陽的名字

模仿洛陽的建筑

甚至將許多地名命名為洛陽

（出自陸游《夢至洛中觀牡丹繁麗溢目覺而有賦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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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去已忘天下事，夢中猶看洛陽花

到了明清時期

洛陽的地位更加下降

淪為一個地區(qū)中心

（位于洛陽南郊的關(guān)林，因葬有關(guān)羽首級而成為關(guān)公信俗的圣地，也是我國唯一冢、廟、林三祀合一的古代建筑群，其現(xiàn)存建筑主要建于明代，攝影師@丁俊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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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晚清民國之際

整個中國陷入危難

洛陽的命運也更為曲折

1932年，“一二八事變”爆發(fā)

日軍進攻上海，江浙告急

南京國民政府臨時遷往洛陽

可此時的洛陽早已殘破不堪

道路全是沙石泥土、老城內(nèi)沒有一盞電燈

而在抗戰(zhàn)期間

洛陽作為豫湘桂戰(zhàn)場上的國防要塞

更是遭到日軍反復(fù)轟炸

城內(nèi)一片焦土、60%的城區(qū)被破壞

（蔣宋別墅，位于洛陽龍門香山，建于1936年，是蔣介石在洛陽的“行宮”，攝影師@丁俊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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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新中國成立之時

洛陽城里僅有7萬余人

只有不到3000名手工業(yè)者

整座城市仿佛在時間中停滯

雍容華貴的洛陽花

已成夢中回憶

飽經(jīng)滄桑的洛陽城

是否就此沉淪？

04

古都重生

奔騰的黃河

沖刷著歷史的興衰

那個輝煌于農(nóng)耕文明的神都城

固然再難重現(xiàn)人世

但隨著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(shè)的開展

洛陽迎來了它在工業(yè)時代的重生

1950年代

為了實現(xiàn)工業(yè)化

百廢待興的新中國

開始實施“一五計劃”

其中的重點是由蘇聯(lián)援助的156個項目

即“156工程”

（156工程產(chǎn)業(yè)性質(zhì)示意，制圖@羅梓涵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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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時的新中國

仍然面臨著嚴(yán)峻的外部威脅

安全

成為工程選址的重要考量

在這種情形之下

洛陽的地理優(yōu)勢再次凸顯

它地處內(nèi)陸，河山拱戴

且周邊有著巨大的農(nóng)業(yè)人口和市場需求

極為適宜農(nóng)業(yè)機械的生產(chǎn)制造

1954年

在經(jīng)過反復(fù)的勘察與論證之后

第一拖拉機制造廠

花落洛陽

（俯瞰今日洛陽的一拖廠區(qū)，攝影師@焦瀟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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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

還有大量上下游項目落戶洛陽

包括洛陽銅加工廠、洛陽熱電廠、河南柴油機廠

洛陽滾珠軸承廠、洛陽礦山機器廠等

共6項“156工程”項目

以及許多配套的中小企業(yè)、科研院所

（“一五”計劃期間洛陽重大建設(shè)項目分布示意，制圖@鄭藝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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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國家的號召之下

各地的技術(shù)人才、工人集聚洛陽

投身于洛陽的工業(yè)建設(shè)

從1953年至1956年

短短四年時間

洛陽的城市人口增長了兩倍

（洛陽人口變化示意，制圖@羅梓涵/星球研究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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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1960年代

洛陽已是大小工廠林立

一躍成為中國機械工業(yè)的重要基地

（洛陽的石化工業(yè)亦十分強勁，圖為中石化洛陽石化公司工廠，攝影師@焦瀟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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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隨著人口與產(chǎn)業(yè)日益集聚

洛陽的城市格局

也發(fā)生了根本改變

它不同于其他古都往往圍繞舊城進行建設(shè)

而是新舊城區(qū)分開、相對獨立發(fā)展

演變?yōu)橐蛔湫偷摹皫畛鞘小?/p>

在“一拖”建設(shè)之初

出于文物保護的需要

廠址避開了老城及諸多古城址

選擇在澗河以西新建工業(yè)城區(qū)

這里也因此得名“澗西區(qū)”

（請橫屏觀看，澗西區(qū)全景，攝影師@王煜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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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大手筆的規(guī)劃之下

一座工業(yè)新城在曠野之上拔地而起

工業(yè)區(qū)聚集于區(qū)塊北側(cè)

沿著隴海鐵路一字排開

占整個澗西區(qū)規(guī)劃面積的1/3

住宅區(qū)位于區(qū)塊中部

與工業(yè)區(qū)之間隔著寬闊的綠化帶

它被劃分為76個大小不一的“街坊”

具有鮮明的蘇聯(lián)建筑特色

（請橫屏觀看，澗西的蘇式建筑群，攝影師@張岳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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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宅區(qū)以南

是集中的商業(yè)區(qū)

密布著由上海、廣州等地遷入的店鋪

科研院所高校

則集中于整個區(qū)塊的最南端

（河南科技大學(xué)于1956年從北京遷至洛陽，圖為其圖書館夜景，攝影師@張孟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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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工業(yè)新城同老城并立

既自成一體、又緊密聯(lián)結(jié)

較好地保留了古城的格局與風(fēng)貌

這也被稱為大遺址保護中的

“洛陽模式”

改革開放后

洛陽與其他老工業(yè)基地一樣

曾一度遭遇發(fā)展的困境

從產(chǎn)業(yè)結(jié)構(gòu)到城市建設(shè)

都需要開辟新的戰(zhàn)場

最先取得突破的

是工業(yè)領(lǐng)域的升級

在各大科研院所的努力下

以資源、勞動力為基礎(chǔ)的傳統(tǒng)工業(yè)

被注入科技的內(nèi)核

各類創(chuàng)新成果和產(chǎn)品層出不窮

（請橫屏觀看，世界最大的18500噸鍛造油壓機正在洛陽的工廠內(nèi)運轉(zhuǎn)，攝影師@黃政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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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馳名中國的“東方紅”

搖身一變成為

5G+氫燃料電動無人駕駛拖拉機

應(yīng)用于水下偵測、礦用安檢等領(lǐng)域的機器人

也紛紛在洛陽的工廠中誕生

除機械制造之外

洛陽也逐步成為中國的“工業(yè)設(shè)計之都”

它擁有洛拖所和中信重工

兩家國家級工業(yè)設(shè)計中心

昔日二里頭“制造強國”的風(fēng)采

重現(xiàn)于河洛大地

（5G+氫燃料電動無人駕駛拖拉機，攝影師@黃政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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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

洛陽豐富的歷史文化

也日益成為其發(fā)展的名片

早在1983年

洛陽就舉辦了第一屆“牡丹文化節(jié)”

在每年四五月份牡丹盛開之時

吸引著各地游客游覽觀光

迄今已歷39屆

（芍藥與牡丹同屬芍藥屬，往往與牡丹并植，共顯春色嬌艷；圖為明堂天堂景區(qū)中盛開的芍藥，攝影師@雪兒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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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統(tǒng)文化也隨之獲得了新生

一段段歲月往事

被搬上大眾的舞臺

（洛陽應(yīng)天門，河南元宵晚會《唐宮夜宴》節(jié)目拍攝現(xiàn)場，圖片來源@視覺中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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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件件手工藝品

被賦予時代的匠心

（孟津三彩小鎮(zhèn)，一位師傅正在制作唐三彩，攝影師@鄧國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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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個凝固在磚瓦與草木中的古都

也以新的姿態(tài)重返人間

面積2800余畝的

隋唐城遺址植物園

靜臥于洛河之畔

（隋唐城遺址植物園，攝影師@石耀臣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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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類主題的博物館

數(shù)量已逾百家

全方位記錄著古今的滄桑

（洛陽博物館，攝影師@石耀臣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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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原址上修葺一新的城門與廣場

展現(xiàn)著往昔的風(fēng)采與輝煌

（重建后的麗景門，與洛陽老街融為一體，攝影師@丁俊豪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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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保留古典之美的同時

其城市框架也不斷拓展

處處折射著現(xiàn)代之光

位于洛河以南的洛陽新區(qū)

錯落著大學(xué)、公園、體育場館

充滿朝氣與活力

（請橫屏觀看，洛陽新區(qū)風(fēng)貌，攝影師@王煜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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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架洛河南北的立交橋

將老城與新城融為一體

（西苑立交橋，攝影師@張孟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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貫通東西的洛陽地鐵

仿佛穿越古今

（“洛陽地鐵洛陽造”，嶄新的列車從洛陽中車公司運往測試場；洛陽也是中西部地區(qū)唯一擁有地鐵的非省會城市，圖片來源@視覺中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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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這般古今交匯之中

洛陽重生為洛陽

它雖未頻繁出現(xiàn)于時代的聚光燈下

但只要你踏上古都之旅

就能體會到它的魅力與傳奇

這就是洛陽

它影響了華夏文明數(shù)千年

在每個中國人心中留下烙印

它歷經(jīng)興衰浮沉

卻依然執(zhí)著前行

洛陽

不容忘卻

也不會被忘卻

古老的民族正走向復(fù)興

古老的神都

必將長青

（出自唐代杜審言《春日京中有懷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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寄語洛城風(fēng)日道，明年春色倍還人

（請橫屏觀看，燦爛的煙花映亮洛陽夜空，攝影師@李玉杰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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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創(chuàng)作團隊

撰稿 | 北落師門

編輯 | 所長 圖片 | 周昫光

地圖 | 鄭藝 設(shè)計 | 羅梓涵

審校 | 長春 丁佳昕 霍伽狓 陳志浩

封面攝影師 | 吳斌

頭圖攝影師 | 唐振明

【參考文獻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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